【48812】天涯天地:邂逅姑苏园林的“诗与远方”

 

  说到“姑苏园林”,不少人脑中会天然浮出幻想:踏过碧泉一池、堆叠山石,散步亭台轩榭、曲径长廊,手捧一盏香茗,便可倚楼听雨、品闻花香。

  始于春秋,盛于明清,姑苏园林从古至今是诗意江南的代表。历经千百年风雨洗礼,姑苏城内现在尚存100多座古典园林,其间拙政园、留园、网师园等9处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为国际文化遗产。

  一径抱幽山,竟然城市间。置身坐落在姑苏市中心的园林院子,顿感清幽闲适,让人“不出城郭而获山水之怡,身居闹市而得林泉之趣”。走走停停,游人不免心生困惑:在天然风光匮乏的闹市,姑苏园林是怎样来完成可赏、可游、可居的?

  三万顷太湖裁一角,七十二山峰剪一片,集山川城郭于一园内,这就是姑苏园林。

  2500多年前的春秋时期,吴王阖闾称霸一方,命令大夫伍子胥造阖闾大城,姑苏建城史由此打开。尔后吴国王室兴修夏驾湖、姑苏台等很多苑囿别馆,敞开姑苏城内造皇家花园的传统。跟着烽火纷争,现在留存下来的多是宋元明清时期士绅官贾的私家院子。

  初春时节,坐落姑苏城东南隅的网师园内暗香起浮。这座占地约8亩的园林,是江南中小型园林的模范,被誉为“小园极则”。洞门前、花窗下、假山旁,腊梅与园林景致搭配成趣,移步换景,让人不由感叹“虽由人作,宛自天开”。

  高雅的园林之景源于太湖山水。北宋末年徽宗皇帝赵佶,命令收集太湖花木湖石,后运到汴京(今河南开封)开造园林。此事由姑苏人朱勔担任处理,他借机敲诈勒索,处处搜索奇石异卉,这就是前史上的“花石纲”事情。据传现在姑苏织造府遗址的瑞云峰,正是其时收集后未运走的“花石纲”遗物。

  园林的精巧更与匠人技艺密不可分。永乐年间,掌管制作北京故宫的蒯祥就是姑苏香山人,香山匠师手工精绝,有“江南木匠巧匠皆出于香山”的美誉,而姑苏古典园林多出于“香山帮”之手。

  “山石、花木、修建、水景是造园的四大中心要素,造园者将这一些要素相互交织,构成数不尽的斑驳组合,让园林层次错落有致,到达赏心悦目的作用。”姑苏园林博物馆馆长薛志坚介绍。

  正如作家叶圣陶在《姑苏园林》一文中所说,“池沼或河道的边缘很少砌成整齐的石岸,总是凹凸委曲、任其天然。还在那里安置几块小巧的石头,或许种些花草。这也是为了获得从各个视点看都成一幅画的作用。”

  始建于明代的拙政园,是当今姑苏面积最大的园林,由御史王献臣弃官回乡后,在唐人陆龟蒙宅地和元代大弘寺原址上拓建而成。名著《红楼梦》的诞生与拙政园不无纠葛,相传康熙年间曹雪芹出生于园内,少年时常在园中徜徉,书中大观园的许多景致描绘便取材于拙政园。

  站在最能代表拙政园特征的中花园内,能见以挖池堆山方法筑成的三座小岛,水流潺潺,树木层叠,给人“曲径通幽”之感。拙政园管理处副主任程洪福表明,拙政园东西向较长,而南北直线米,造园者通过石桥、水面、小岛等细节,将整个园林分割成多个空间,由此完成“天涯之内再造天地”的作用。

  拙政园内许多院子以白色墙体为布景,装点少量竹子和石头,留下或多或少的空白。而在相隔不远的古城园林集聚地带,坐落着由闻名修建大师贝聿铭规划的姑苏博物馆新馆,步入其间,似乎也能够感觉到观园之趣。

  同拙政园相同,姑苏博物馆新馆也选取白色为修建主色调,辅以恰当黑与灰,恰似我国画的白描。全体以水池为中心,北部以拙政园院墙为界,一切展厅流线皆围水而设,像是为寻求古典园林意境而造,以“神似而非形似”的方法传承了园林艺术的前史文脉。

  清朝咸丰末年,一场兵燹突降姑苏。烽火绵绵10余公里,从城西运河畔一向烧到阊门城下,往日富贵的商贾集市尽数化作一片焦土。而在烟尘笼罩的城墙外,一座精巧的园林竟岿然独存,令人惊叹。这座园林由明代姑苏人刘恕所得,被称为“刘园”,但后人因其逃脱兵祸奇观留存,逐步冠之以“留园”。

  步入留园,能够感受到刘氏的风格。据前史记载,刘恕“无声色之好,惟性嗜花石”,他自刻闲章“寄傲一十二峰之间”,又自号“一十二峰啸客”。现在在园内能觅得刘恕操心网罗的奇石十二峰,山石形状原始粗暴,透露出他不喜雕刻的天然情味。

  在学者王稼句眼里,“园林如画、如书,是需求好好读的”。年逾古稀的姑苏居民李阿成对此很有心得,他在老城区数个园林周边日子了40余年。“城内人口多,天然风光少,姑苏园林就是人们对天然的神往,是寻求与天然调和共处的一种发明。”李阿成说。

  李阿成的调查,反映了姑苏园林背面我国古典哲学“天人合一”的理念,即万物与人为一体,人与天然调和共存。依托这种理念,叠山理水、修建花木不只招供赏识,还在园内营造出可寄情于物,调集全身感官与天然沟通的环境气氛。

  比方拙政园、留园等园林内随处可见的圆形洞门,是仿照天上圆月而筑,寄托了古今国人对满意日子的诗意情结。再比方作家郁达夫在《姑苏烟旱季》中所述,烟雨模糊的园林,不只有雨滴空阶的浪漫,也让人感受到那份“远离尘嚣、精致自得”。

  园林内亭台轩榭的取名也意在天然情深。拙政园有“兰雪堂”,取自李白的“独立天地间,清风洒兰雪”;留园洞门“又一村”,取自陆游的“山重水复疑无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”;网师园“月到风来亭”则取意宋人邵雍的诗句“月到天心处,风来水面时”,若是清风徐来,临风赏月,犹如游于世外桃源。

  沿池碧桃垂柳、石凳成排,隔水可见驳岸嶙峋、古亭飞檐,这就是姑苏现存园林中前史最悠长的沧浪亭。沧浪亭始为宋代文人苏舜钦的私家花园,苏舜钦是范仲淹、欧阳修的知己老友,归于建议改造一派,因被朝中官员弹劾罢去官职隐居姑苏,花四万贯钱买地造了沧浪亭。

  欧阳修遂作《沧浪亭》长诗,以“清风明月本无价,惋惜只卖四万钱”题咏此事。然后沧浪亭中就此句以及苏舜钦的《过姑苏》一诗中“绿杨白鹭俱自得,近水远山皆有情”各取一句,集成“清风明月本无价,近水远山皆有情”一则对联,向后人展示淡泊明志、闲适自得的心境。

  清同治十二年,常州人盛康买下躲过劫波的“刘园”,并正式改名为“留园”,在《申报》刊登了园林易名的音讯。几年后,盛家又登报称:“留园修葺一新,本月初二开栅放人旅游,三日内不取分文,初五起每人游园收钱七十文,以抵日后园中的修补之费。”这一创收的运营出售的战略,令游园者自此川流不息。

  春赏牡丹、夏天观荷、秋闻桂香、冬品寒梅,一座座私家园林的对外敞开,完全解放了世人的诗毅力向,品尝园林更成为今世姑苏人美好日子的描写。“除了四时之景不同,在姑苏园林观景能体会一步一景。”薛志坚说,比方站在网师园内,只需走过一扇门宇,就能看到三种天壤之别的美景。

  天黑时分,踏着青砖石板来到沧浪亭,实景版昆曲《浮生六记》正在表演。艺人们移步换景,演绎诗意的苏式日子,观众们紧紧跟从,倾听吴侬软语。“曲高”却不“和寡”,沧浪亭内一有表演,简直场场人气爆棚。

  从精力层面“诗意”空间的充盈,可看出造园才智的外化。比方姑苏发起从“姑苏园林”迈向“园林姑苏”,通过在古城中见缝插绿,让市民出行500米以内即步入绿色空间。“城市制作应着重尊重天然、适应天然、维护天然。”姑苏市园林和美化管理局副局长邵雷说。

  西方园林在造园中,多着重人的毅力和次序,可见大面积人工草坪、修剪过的绿篱、喷泉以及对称式布局等。而我国园林更着重天然肌理和形状,如对太湖石考究“漏瘦皱透”,对跌水考究弯曲天然,对古树考究错综复杂,倚势而植。

  1899年,英国植物学家威尔逊踏入我国收集、引种花卉植物。通过多年寻访游历,他沉醉于各地独具特征的花卉和园林,写下作品《我国园林之母》,让中式园林享誉国际。

  2020年10月,美国洛杉矶亨廷顿图书馆内的流芳园扩建后对外敞开。这座海外尖端规划、最完好的姑苏园林占地72亩,具有亭台楼阁、小桥流水、楹联抱柱,被称为拙政园的“姊妹园”。“己心妩媚,则人间妩媚。”姑苏园林早已摒弃顾影自怜,相似流芳园的复刻版屡次“漂洋过海”,让这份灿烂的中华文化与世同享。

  网师园内有一处“殿春簃”,是独具匠心的景致。三扇后窗外别离栽种芭蕉、竹子和腊梅,标志夏秋冬三季,而门匾上的“殿春”指代春末开花的芍药花,合在一起,就是四季,可谓天然与人文的绝妙结合。

  而早在40多年前,以“殿春簃”为蓝本制作的“明轩”便走出国门,在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完工,成为首个出口海外的我国园林。到现在,50余座姑苏园林及模型在国际遍地落地生根。

  “咱们不能只把古典园林看作是陈设的物件,更要在使用中维护,在敞开中传承。”姑苏市园林和美化管理局调研员周祺林说。(